2022-10-01 00:00:00 新聞來源 : 台灣光華雜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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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混」聲時代 台灣流行音樂新品種
「故事」網站主編李律鋒娓娓谈來台灣流行音樂發展史。1990年代的華語音樂盛世「故事」網站主編,同時亦然流行音樂计划者李律鋒(李律),能言善谈的他滚滚談起台灣流行音樂的發展史。台灣流行音樂發軔於日治時代,全部罗致了歌仔戲、1930~1940年代的海派音樂、黃梅調、校園民歌等多重養分,在1990年代邁向產業岑岭。據學術資料調查顯示,1997年光是台灣國內的唱片銷售量就高達120億元,茂盛的市場招引到國際五大唱片龍頭(好意思商的Sony、華納與Universal,以及英商EMI、德商B&G)紛紛進駐,出品的唱片除了供內需,更輻射到国外,還能特出語言截至,讓非華語的聽眾也買單。 可是,隨著P2P音樂串流平台(如Napster、ezPeer、Kuro)的問世、盜版的跋扈與拷貝燒錄技術的進步,短短不過十年,以銷售實體唱片為主的流行音樂產業,獲利的基盤全然瓦解。唱片產業從2001年開始走下坡,2008年來到谷底,多數唱片公司縮編,行銷預算驟減,當紅的歌手從過去一年不错發行兩張唱片以上的超高生產率,發片速率驟減;有的歌手致使取消印製實體唱片,改為數位發行;也有些歌手從此銷聲匿跡。自此,主流音樂的時代认真終結。流行音樂為每個時代寫下了共同的記憶。(社交部資料)告別主流,眾「聲」对等往昔的唱片產業工業,意味著唱片公司以強大的資本,有計畫性地開發新东谈主,針對市場需求與未來發展趨勢,為歌手進行包裝行銷與整體職涯規劃,這在產業中被稱作「A&R」(Artist and Repertoire)。李律鋒將從A&R脈絡產出的流行歌曲稱作「企劃音樂」,與企劃音樂相對的,則是由獨立歌手/樂團自行、自主創作並發表的「獨立音樂」。 現今的流行音樂市場已是獨立音樂的寰宇。創作主谈主雖然再也沒有昔日的優渥資源,卻因科技的躍進,弭平了先天條件的不及。資深樂評东谈主、線上音樂媒體「Bowl吹音樂」主編陳冠亨(阿哼)便比方,這是一段資源「從唱片公司的錄音室下放到創作家臥房」的過程bt工厂网址,「創作家靠著一台電腦就不错在家作念音樂bt工厂网址,除了不错錄製我方喜歡的東西,還能平直上架到YouTube、StreetVoice、SoundClub等串流平台,更不需要印製CD,当然無需像過去上架到唱片行的實體通路。」他解釋。 大眾vs.分眾,主流vs.獨立,也不再像畴昔各據光譜的兩極,「過去是大的特地大,小的必須要作出鮮明的脾气表現我方,與之抗衡,但現在則是兩邊齐在相互罗致。」陳冠亨建议觀察。好比唱片產業的A&R见地,音樂該主打哪一主要族群、風格與脾气、該找哪位製作主谈主,邀請誰來合作念客串(Feature),讓資源的調配不错發揮最大效益……。這些觀念在社群媒體時代,齐已融入製作想維中,成為悉数創作主谈主的基本功。 偶合比在2020年獲得第31屆金曲獎最好新东谈主的持修。雖然持修為Universal旗下歌手,崛起過程時常被「誤認」是獨立歌手。他走紅於StreetVoice上的一支單曲〈Imma Get A New One〉,個东谈主照還刻意採用插畫風格的肖像,如斯典型的「素东谈主崛起」過程,卻來自於唱片公司運籌帷幄下的結果。春麵樂隊:流行×爵士×古典,華語×客語×台語即便如斯,陳冠亨仍認為,主流與獨立仍存在著曖昧的分界。議題或歌詞的尖銳度與風格上的多樣性,獨立音樂仍略勝一籌。好比成軍於2018年的春麵樂隊。曾經幫《2049:刺蝟法則》、《茶金》等電視劇插曲配樂的他們,亦然獲得第32屆金曲獎「最好客語專輯獎」與第10屆金音獎「最好跨界或宇宙音樂單曲獎」的新銳獨立樂團。 春麵的四位成員:主唱賴予喬、吉他手葉超、單簧管樂手楊蕙瑄、低音單簧管樂手高承胤。「很難有唱片公司會在一個樂團裡面放入這麼多的管樂器。」陳冠亨直言。除了一半的成員齐有著濃厚的古典音樂配景,團長葉超則是爵士樂树立;又因主唱賴予喬是客家东谈主,故春麵的歌詞和谐了華語、客語以及閩南語等不同語種。如斯奇異的組合,賦予聽覺上的盖头换面,有东谈主會形容他們的音樂「很爵士」、「很古典」,致使是「很室內樂」,「聽眾會各自從我方的聆聽經驗去幫我們定位。」葉超笑稱,對這樣眾說紛紜的情況早已是見怪不怪。 古典樂器加入流行音樂的手法時有可見,當紅的老王樂隊也有大提琴樂手的成員,不過確實鮮少有流行音樂的樂團採用管樂,為什麼呢?負責演奏低音單簧管的高承胤戲稱,因為管樂「用途不解,功能欠安,叭叭叭的聲音,又讓东谈主聽不見主唱的聲音」,「不過,那齐全是個誤解。」他在最後補充。 在春麵成員七嘴八舌地說明之下,才讓我們稍许瓦解,原來是因為,在唱片公司推出的企劃音樂主導下,聽眾早已養成習慣,聽歌時以關注聽歌手演唱的聲音為主,罕會對器樂明慧。但是作為眾「聲」对等的團隊,春麵在共同創作時,就會依據东谈主聲與不同樂器的脾气來作平衡的搭配,也強調不同聲音的互補與搭配,藉旋律的變化招引觀眾的耳朵。 「古典音樂中,常見弦樂演奏完,換管樂上場,運用不同類型的樂器去陆续旋律,幫聽眾創造出聽覺上的第二景。我們亦然這樣,主唱唱完歌詞,黑管也必須延續主唱的情緒與畫面,而非用來充場。」高承胤解釋。採訪時妙語如珠不斷的賴予喬,用一句俏皮話形容了四名團員的對等關係:「在這一個童話故事裡共有四個公主。」成軍超過20年的唐野樂團,以華、台、客創作搖滾樂。(場地提供:真善好意思樂器廣場)唐野樂團:國台客Mix的老派搖滾混融虽然是當代流行音樂的強項,但此一特質並非現今才出現。過去,台灣流行音樂便一直受文化親緣性高的好意思國或日本影響,也好比日本的流行音樂常有歐好意思的影子,「流行音樂的本質即是雜揉,即是拼貼。」陳冠亨说七说八。 這一趟,三级网站我們也挑升前去高雄拜訪成軍近20年的獨立樂團「唐野樂團」,便可從旁佐證。 唐野樂團主要以高雄為活動根據地,雖然三位樂團前輩訪談中戲稱高雄是文化沙漠,但從他們回憶,卻讓我們發現了平民文化精彩的一面。時光倒流到1995~1999年,這是許多音樂前輩公認的大好盛世,台灣經濟起飛,網路尚未發達,东谈主們的娛樂有限,Pub、Piano Bar、咖啡廳猶如雨後春筍,伴隨著Live献技機會大增。唐野的三位團員,就像許多喜愛音樂的台灣音樂东谈主,機動性地四處組團,致使與來此掙錢的菲律賓籍與新加坡籍樂手配合。那是獨立樂團還被稱作地下樂團的年代,他們從室內到露天,從日间到深夜四處巡演,見證了當年的高雄是南台灣流行音樂的搖籃。 在2004年宣成功軍的唐野樂團,前身為「水能量樂團」,成員包括吉他手葉開揚(葉開、金歐噴)、饱读手唐銘良與貝斯手陳毓麒,三位大叔全部從壯年唱到花甲,形体合宜、寥寂勁裝的他們,流涌现不滅的搖滾魂。 一半外省、一半閩南血統的葉開揚,是海軍退伍弟兄,因為喜愛音樂,曾經將樂器帶上潛艦,退伍以後開設了高雄首家結合饰演場地的樂器行「ATT玄机基地」,是當年音樂东谈主造訪南部時必定朝聖的據點。至於來改过竹客家聚落,曾入圍第18屆金曲獎「最好客語歌手」的唐銘良,以及有著閩南配景的陳毓麒,齐是曾與康康共同組團献技的一流樂手。有著迥異的「國、台、客」配景的三东谈主,在音樂場子上际遇,一拍即合,決定成團,團名取「唐」象徵著華語歌手的配景,「野」則暗意著三东谈主任性不羈的搖滾精神。 在老字號的樂團中,如唐野一般同樣有著深切的多元族群配景,最著名的當屬由福佬东谈主陳昇、客家东谈主黃連煜與排灣族原住民阿Van組成的「新寶島康樂隊」。唐銘良便涌现,新寶島康樂隊靈活地運用台語、客語等不同語言來演唱,也啟發了他們,讓向來擅長從平素中尋找創作靈感的他們,進一步將華語結合母語在歌詞中。 至於選用何種語言,則視曲子的題材而訂。有描寫平民生计、小儿之心的〈盪鞦韆〉,運用閩南語演唱;從客家村歌改編的〈細阿妹〉,與呼應著客家东谈主硬頸精神的〈我不屈輸〉,当然選用客語;也有如時下常見在華語歌曲中穿插幾句英文,唐野也嘗試在歌曲中點綴些许母語,語言對唐野樂團而言,是基底亦然佐料,為曲子創造出多樣的變化。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聲音,多重元素和谐的極致化,是當代流行音樂的紧迫脾气。當代流行音樂:和谐、搀和的極致化可是,與過去不同的是,如今流行音樂融混、結合、變異的设施更快,摆设組合的素材更多樣。如阿爆與鄭宜農配合,以排灣語與閩南語雙語共同演唱〈或許就變成書裡的風景The Scenery〉,已不及為奇。更具代表性的,好比在今(2022)年金曲獎,以個东谈主專輯《愛情一陣風》拿下「最好專輯製作主谈主」的李權哲。年紀才二十有餘的他,將整張專輯融入各種1990~2000年的流行元素,除了專輯名稱向台語歌手陳百潭的成名作〈愛情一陣風〉致意,歌曲也加入當年流行的欧好意思流行音樂、刻意運用的Midi編曲技術、土樸又深情的老派唱腔……等元素,使得整張專輯,某方面來說就像致意了昔日的老時光。 另一把拼貼玩到極致的,是本年在金曲獎獲「最好新东谈主」的珂拉琪。團名平直以法文的拼貼藝術技法「Collage」為名,多元混融、異質拼貼的意涵昭然若揭。珂拉琪的主唱夏子‧拉里又斯是客家东谈主與阿好意思族混血,吉他手王家權來自閩南族群。珂拉琪的首張專輯《MEmento·MORI》取拉丁文的「記住你終將一死」,這張專輯令东谈主最不测之處,在於刻意无须最主流的華語,卻採用了台語、日語、阿好意思語與英語等不同語種,曲風上和谐原住民音樂、東洋音階、金屬樂的吼腔等元素,「能夠一次掌持這麼多元素,並且旋律還是漂亮的,並未几見。」陳冠亨評論。正因作品的完成度之高,讓珂拉琪快速地從網路平台竄紅。當音樂东谈主再也不需透過實體的現場献技、選秀活動,才智被發掘、出唱片,珂拉琪走過的歷程,與日本當紅的網路歌手米津玄師、YOASOBI,從VOCALOID的創作主力平台niconico上崛起,有著幾分类似。 「這是最壞的時代,亦然最好的時代」,我們或許不错如斯形容當今的台灣流行音樂產業。像正經歷循環往復的迴圈,從當年原土唱片公司的多點萌發,在岑岭時期經國際集團的強勢整合,团聚為大成,如今再次化整為零。雖然偶爾也會懷念起當年,那個走在八街九陌,打開收音機、電視機,隨時隨地齐被當紅歌曲包圍的年代,但在獨立音樂的世代,不僅强横風的全模样田,更意味著審好意思標準不再單一,或許手段的絢麗、元素的紛繁齐令东谈主迷失,但音樂东谈主卻更不错活用各種資源,遵奉內在想望進行創作,並且颠扑不破地,當眾聲交響,「在這個時代當聽眾,是幸福的。」李律鋒、陳冠亨異口同聲地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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